大舅母便是迁怒郭圣通,也实属正常。
郭圣通没想到再见时,大舅母会这般和颜悦色。
有句话叫“事出反常,必有妖也”,还有一句话叫“将欲夺之,必先予之”。
郭圣通面上不显,却是轻轻抽回了双手。
语气中多了些疏离的客气,“大舅母是找母亲有事吧?”
大舅母似是刚痛哭过一场,眼睛红红的,声音也略微带着嘶哑。
“不是,大舅母今天是来特意看桐儿的。”
她笑着说,只是那笑多少有些勉强的意味。
哪有长辈来探望晚辈的道理?
郭圣通心中更觉出不对来,她不知道大舅母所欲为何。
但既然大舅母不先去见母亲,她偏偏就要让大舅母去见母亲!
郭圣通笑着挽住大舅母的胳膊,好似以往一般和大舅母撒娇道:“桐儿正要去母亲那,大舅母和桐儿一块去吧。
还有况儿,见着大舅母来肯定也很高兴。”
说着话,她就要挽着大舅母往锦棠院中去。
大舅母按住她的手,脸上的笑越发有些挂不住。
她压低了声音在郭圣通耳边说,“桐儿,大舅母今日是来求你的。”
求她?
郭圣通不解地望向大舅母,表哥是真定国王太子,可绝不会为婚娶之事犯愁。
大舅母心中的儿媳人选,绝不是非她不可。
大舅母见她目露疑惑却不发问,只得开门见山地道:“问雪的事是大舅母和你表哥对不住你,但桐儿……那好歹也是一条性命,是真定刘氏的血脉……”
她说的断断续续的,到最后已然是控制不住情绪垂下泪来,那话只说了一半便哽咽难语说不下去了。
而从大舅母语焉不详的话语中,郭圣通已然明白了大舅母所求。
只是——
“您是说大舅容不下问雪母子?”她迟疑着问道。
大舅母的泪落个不停,“何止是容不下……你大舅……大舅要杀了他们……”
饶是郭圣通心中有了准备,仍是被吓了一跳。
说到底那也是大舅的亲孙子,何况大舅又是那样疼孩子的人,如今竟然要下杀手,如何能叫人不震惊?
“可是……”郭圣通迎着大舅母期盼的目光,还是不解,“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并不是我要杀那孩子啊。”
大舅母见她如此示弱恳求,郭圣通就是硬着心肠不接话茬,心下也是纳罕:按理来说,她不应该劝她不要着急不要担心,由她去劝她大舅吗?
她定是在记恨问雪的事!
她定是在不快尚未过门,得儿膝下就有了长子!
她定是当她平素待她的好都是虚情假意!
李昭宁可以指天发誓:若不是因为真定刘氏子嗣上委实艰难,她决计不会留下这个孩子来!
她的这番苦心,怎么就没有一个人可以谅解?
郭圣通怎么不换个角度想,这对她也是一件好事。
她将来若是膝下有所出也好,若是没有这不有个现成的孩子可以承继血脉吗?
李昭宁握住郭圣通的手,眸中泪光点点,真诚地恳求道:“你大舅是为了让你和你母亲消气,才要杀这孩子。
只要你肯去求情,说不计较这事。
你大舅必定就肯放过这孩子了。”
郭圣通抽回手,叹了口气道:“您是桐儿的至亲长辈,照说只要您开口,桐儿都该应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