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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夏和齐越宝说定了晚膳菜式后,天色彻底暗下来了。
其实还只到酉时初,但漫天黑云衬得像到了戌时般。
她接过刘大江递来的宫灯,照着亮疾步往回赶。
常夏还没进门,就听见里间吵嚷的声音。
她心道不好,忙小跑起来。
她撩开珠帘一看,是羽年在发脾气抱不平。
“……夫人,那建策侯委实欺人太甚了……说什么迎君候侄子……君候定是被乱军冲散了……即便……也没有您腹中骨肉亲啊……平时忠心耿耿地,一到这时候真叫人寒心……”
羽年的话也正中常夏心怀,可怎么能这个时候在夫人面前给夫人添堵呢?
这丫头,真是太沉不住气了。
她本有心上前叫羽年别再说了,但再一想,她们这些打小就伺候夫人的人,若都都不为夫人忿忿不平,又还有谁为夫人说话?
一味叫夫人憋着,也不是个好法子。
还不如叫她们说说,夫人听着也纾解情绪了。
毕竟她们即便说的不对,也总是一片关切。
只是可惜她们人微言轻,除了抱怨什么都做不了。
常夏上前拽了拽羽年,“你声音小些,震得我耳朵都疼。”
羽年正说得火大,丝毫没注意到这个,经了常夏一提醒也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激动。
她抿了抿嘴,缓和下情绪,“夫人,要不要写信给夫人?”
郭圣通摇头。
常夏忍不住道:“那写信给大王或临邑侯也行啊。”
大舅二舅?
写信给他们又能如何?
逼迫诸将不要去迎刘章?
没有意义。
她方才在议事殿说的话真是一片肺腑之言,怎么她们都以为她是无奈为之呢?
把这一切交托给刘秀侄子,是最好的选择,想必刘秀也是愿意的。
她所忧愁的是刘秀到底是生是死。
前世时他也曾失踪过吗?
还是这是今生的转变?
耳边侍女们还在为她建言,她知道她们是好心,但这会她实在是没有心力去和她们解释。
她只想安静地坐一会。
她瞧着她们的嘴一张一合,渐渐那声音消散了,有什么暌违已久的东西划过了她的脑海。
她浑身一震,下意识闭上了眼。
“……以贵人有母仪之美……宜立为后……而固辞弗敢当……列于媵妾……”
“固辞后位?她是伟大贤淑了,可怎么没人问我要不要她让?”
“……我不需要,真的不需要!”
“怎么在你娶我时,没能容我固辞呢?”
“……如今说得这一切都是我贪心得来的……我宁愿嫁给旁人……”
“她委屈?是,她是委屈,可她也不傻……当时情景,诸将群臣容得她说不吗?一个新兴的政权经得起再一次折腾吗?”
“……她贤明远播,她母仪天下……那我这么多年陪你历经艰辛,给你生儿育女,又算什么呢?骄纵猖狂?这可真给我涨见识了!”
“我是占了她的地方,可你们从来也没有给我说不的机会。”
“我想说不,从在真定时就想说不!”
“对不起她的,从来都是你!可世人偏偏把一切罪责都安在我头上!”
“……难怪吕后后来要把天下都握在手中,因为良人不良,只有权力是永恒的……”
“……生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了,管他死后怎生评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