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三人席地而坐,周灵将她与林紫英这一路来所见到的事一一道出。“我们一路来,见到了好几拨身着白衣,脸罩面纱的年轻人。我和英儿所走的皆是狭窄近道,一路上行人甚少,却独独总有这批人。毕竟这些路,知晓的人极少。待我们到达柳岳湖时,我们向东,前往株州境内,而他们则是向西,前往卢州境内。之后的一段路,我们也没在见到他们,可是越临近平南山,我们又见到了他们。这些人行动有素,装束奇特,早先就引起了我的注意,只是我实在猜不出他们的派别。这一次,我见随同他们的还有一些拉轿子的车夫。”
穆煊炽道:“难道他们还带了其他人?今日许多武林好手被扔进奕剑山庄,这也许是......”周灵道:“我数了数,六坐轿子。如果你说是那些人扔的话,我......”突然,她止住话头,问道:“你这几日在山庄可是发生什么古怪之事?”当下穆煊炽将自己如何被怪人袭击,如何睡了三天三夜,醒来如何遇见从天而落的各路豪杰的事说了一通。林紫英道:“我倒是很好奇这位李掌门啊,能得到你的赞扬,那可是她莫大的荣幸啊。”穆煊炽知晓她大度,断然不会嫉妒他人,只是存心逗她道:“她再怎么好,又怎么比得上你?”果然,林紫英又涨红了脸,不去理会他了。周灵在一旁独自沉思,眉头紧锁。穆煊炽见自己的结拜姐姐如此,便知此时是最不能打扰她的。自他出生不久后,便是周灵带他生活,周灵当时也只是个少女,独自带着个幼儿,不免被人闲言碎语猜忌。可周灵却毫不顾忌,只因她有着独门高强的武功,不过穆煊炽并未见她使用过这般厉害的功夫。周灵记忆超强,天资聪颖,乱糟糟的事情也能被她理出头绪,而她自是需要这样的一段平静时刻用来思考。
不一会儿,周灵突然唤道:“炽儿,你随我来。英儿,有些事不便与你说,你也别介意啊。”
林紫英轻轻一笑道:“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穆煊炽见周灵步履如飞,绕山脚而行,竟是直奔那秘密山洞。穆煊炽惊道:“这......灵姐,我们这是要......”周灵骤然回头,道:“你相信我吗?”穆煊炽道:“我信,只是......我把孟易川藏在里边了。”周灵秀眉轻扬,道:“他的小儿子?”“是。”“那敢情好啊,我先废了他!”“哎!别别别,我把从你那偷来的天山雪虫草丸给他吃了,他现在半死不活呢。”周灵惊道:“你小子,偷我东西!你没全部拿走吧,这炼制很不容易的,唉,暴殄天物啊!”两人一边拌嘴一边前行,周灵见穆煊炽将孟易川藏匿之地,也不去追究,只弯腰而行。地势渐渐上坡,寒气愈加刺骨,两人已然到了山顶。
周灵走向那悬崖边的木牌,轻声道:“你对逍遥派知晓多少?”穆煊炽见她神情中隐有悲伤,道:“逍遥派几十年前不是绝迹江湖了吗?”“我想你该记得,你幼时我所传授与你的内功便是北冥神功,只不过你所学甚浅罢了。后来,你在三年前曾吸走早已隐世的一位逍遥派高手的几十年内功,而那个人,就是逍遥派第四代掌门——云霄子。”穆煊炽心中五味杂陈,默然不语。“当然,我是你的帮凶,我将云霄子逼入绝境,助你吸收他的内功。而他......哼,他倒没有死,不过成了废人,你我将他囚禁在莫岭村,让他......为他所犯下的错误反省......但他不知悔改......于是,你拿他女儿的性命威胁他......”
“灵姐,旧事难追,你别再说了。”穆煊炽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眼前闪现的皆是莫云霄那扭曲可怖的面庞。周灵不去理他,继续道:”“他是罪有应得......不过他那女儿,却并不认识作为父亲的他......他的关门弟子,是个皇族郡主,对他有着深深的爱恋。而他,却为了自己的野心,葬送了她的性命。其实这位郡主在学得北冥神功后,又学得了一些奕剑派武功,她将二者结合,形成了自己的招数——西癸内功。所以,若说逍遥派烟消云散,倒也不太合适。逍遥派的武功绝学自那郡主后,传承下来,不过略微有些变化罢了。而逍遥派,若是想复派,也未必不可能。因为云霄子的女儿阴差阳错下学得了逍遥派部分武功,并和自己的丈夫潜加研究,又是形成了独特的一路武功......所以说,谁是正统,倒是一点也说不准了。”穆煊炽低头不语,他对云霄子恨之入骨,可却又总不愿回想往事,周灵这般一股脑吐露这些,只叫他头疼难当。“你不愿想,这也怪不得你,我也不愿说。可是今天这情形,我必须得说了。我有理由觉得那些白衣人是逍遥派弟子,不,也许不该说是逍遥派,他们打着复兴逍遥派的名义,实则是想......”“行魔教之实,又或者,他们就是魔教的人!”穆煊炽突然抬头,眼中闪烁不明情绪,他与周灵对望一眼,四周复又安静下来,只听得呼呼凉风,簌簌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