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托腮凝神思索。
直到暗纹衣袍出现在视线中,端才回过神,止将端从地上拉起来:“这么冷的天,怎么坐在地上。”
“你回来了?”端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半埋怨道,“喝得这么晚,有没有喝醉?”
止摇摇头,见她身旁搁着箭筒,道:“又在练箭?”
“是啊,顺便等你,等得我都出神了。”
止握住她冻冷的手,用力搓了搓,想将她的手焐热。
端盯着止的神情打量,打趣道:“咦,你这是在心疼我吗?”
“嗯。”止点头。
端嘴角控住不住地往上翘,止看她既得意又有点傻的笑,伸手敲敲她的脑袋,然后牵着她的手入内。
端斜倚着矮榻,对着瓷炉暖手,长发及长裙皆散在榻上。虽然年底百姓都休养生息,但公户止的事仍旧不少,止洗漱出来,还有本子要看。
端觉得他这样甚辛苦,以往内室置在他书房后边,对他相当便利,如今将内室单独移开,却让人将本子送来内室,变成在内室里当书房,不过还不是为了她清静。
止让她到床上自己先睡,端不肯,一定要陪着止,陪着陪着,不知不觉卷着身子在止旁边的矮榻上睡着了。瓷炉还在手边,这回生怕她烧了自己的头发,止将她轻轻抱回床上。
端梦中喃喃叫了声止。
止低头去看她。
端闭目安睡,长发有些许滑在脸上,止替她拢一拢发,轻轻将她脸庞细发拨到一边。
止想起数个白日起床时,端抱着他,柔柔道,醒来觉得更爱你。
他虽无甚表示,心像独立长了一双手,他人走了,心留在原地,独自拥抱她。
端一直提醒自己不要先睡着了,无奈还是睡着了。猛然间惊醒,见床边壁纱笼的烛火被吹灭,而床幔外透着九枝灯的光,端披衣下床,果见止还在处理公事。
止专注各司本子,连案台旁的暖炉烧得只剩余火了都不知道。没了暖炉,冷得刚从被窝中钻出来的端打抖,连忙给暖炉加炭,给止披上一件白面氅。
止一面握着她的手,一面不停笔地批示,抽不出空与她说话。
端一只手被他握着,另一只手枕着脑袋,从低处仰看止,他专注的目光看起来甚是撩拨人,端低头不敢再看。
终于,止将本子都看完了。
端松了口气,道:“老天爷啊,怎么你比爷爷还要多本子看呀,卯日星君都快出来当值了。”
止往窗外看看,见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雪。
北方有纷扬的大雪,这儿却难得见一次完整的雪,而今晚悄无声息地正在落。
所谓瑞雪兆丰年,来年会是个好年,止方觉得这雪真是来得及时。
一年便又过去了,明日便是除夕,止看一看旁边的端,雪色映衬得她如一幅画。
“怎么这样子看我?”端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止笑一笑:“稍微看一下你,都被发现了。”
“你看了好久了,我不出声打断你都不好意思了。”
“是吗?”止不承认,“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你目光灼灼,不用看都知道。”
止颇难为情,不情愿道:“好吧,你赢了。”
“这么好的雪,想出去走走还是去趁天亮前睡一觉?”止问。
端当然选择睡一觉,因为她想止好好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