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骗子!
施唯一心一颤,赶紧收回手,转身跑了。
携带着满身的自卑与委屈,跑出这个让她恶心的地方。
程清璇刚午休下班,正准备前往公司食堂吃饭,手机短信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她打开手机,点开信箱,见到发信人是施唯一时,心跳倏然加快,感到不安。
第一时间点开短信,施唯一发的短信有些长。上面写着:小羽,谢谢你能在小巷里停下脚步,解救绝望无路的我。如果在五年前我也能那么幸运,幸运的在绝望时遇到善良厉害的你,那么施唯一,一定还是那个爱笑爱闹,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的施唯一。
小羽,很高兴能跟你做朋友,你会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的朋友。
祝你跟幽哥哥幸福。
…
怔怔看着那条短信的内容,程清璇脚步戛然止住。
这条短信,看着怎么像是诀别短信呢?
心里忽然一阵乱,程清璇猛地转头,朝食堂外跑去。打了个车赶去施唯一家,看到的却是管家跟佣人搬着行李从别墅里出来。程清璇心里的不安,更加浓烈了。
程清璇忙跑过去,拉着管家,问他:“这是怎么了?”
“你是?”管家从没见过程清璇,眼神里充斥着戒备。程清璇表白了自己的身份,管家想了想,前些日子似乎的确听小姐说起过程清璇,这才将施家发生的事情告诉程清璇。
程清璇听完,整个人都傻眼了。
短短一夜,唯一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事。
父亲去世,阿纲跟保卫入狱,家里败落,佣人管家都被遣散了…
“那唯一呢?她人在那里?”
管家叹了口气,直摇头,“小姐说,她不会回来了,她说有事要去做。”
“什么意思?”程清璇被这话搞懵了,什么叫不会回来了?“她家在这儿,她不回来她去哪儿?她还在上学啊!她能去哪里?”程清璇追问管家,心里比谁都更清楚,施唯一是真的走了。
再也不会回来了。
管家将程清璇的手从自己手臂上拿开,拖着行李走出这个居住了十几年的大屋子。
这里,已经变了,变冷了。
。
程清璇从施家离开,又第一时间跑去Z大,得到的消息再次狠狠给了她一巴掌。
施唯一退学了,刚退学不到两个小时。
失魂落魄赶到住院部,程清璇乘电梯上楼。刚到病房,就看到幽居站在病房门外,而病房门紧闭着,里面似乎有人。程清璇挨着幽居依靠站着,偏头问:“怎么了?”
幽居将手指竖在嘴角边上,做了个嘘声的动作,才压低声音说:“始宇他初恋也在这家医院,不知怎么知道了始宇在这里,正在里面陪他。”
你若问程清璇此刻最讨厌听到谁的名字,那必定是吕子妗!
想到吕子妗这小婊子在里面陪始宇,而她可怜的小唯一却消失了,程清璇内心里的怒火蹭蹭蹭地往上跳,她作势就要踢开门闯进去,却被幽居一把抱住。“别冲动,始宇还没醒。”
程清璇不情不愿消停了。
病房内。
吕子妗望着始宇因为高烧,显得干燥的嘴唇跟不正常的面色,眼里闪过一抹愧疚。
“还说你不在乎我,你看,你为了照顾我,都把自己弄出病来了。”心里有些小得意,吕子妗坐在凳子上,将脸颊靠在始宇的手背上,这个动作很亲昵,以前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过这种互动。
久违四年,再次做出这个动作,吕子妗心里感慨颇深。
“你说那施唯一有什么好的,你都病成这样了,她都不肯来看你一眼。”吕子妗脸颊在始宇手背蹭了蹭,眉宇间浮出安心来,“这样也好,你还是对她死心了好,你对她死心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小宇,那个女人不值得你爱。”
吕子妗看了眼始宇,确认始宇还没有真的醒过来,便放心了。她直起腰来,凝视着始宇,许久以后,才长叹一声,“其实我不是有意骗你的,我没有得脑癌病,我都是骗你的。我是怕你不理我,我怕法国那边的警察迟早会查到我头上,到时候我就完了。”她就是要装可怜,博取始宇的同情心,这样才能制造更多的相处机会,将始宇绑到自己身边。
吕子妗也知道自己很卑鄙,可她实在是没办法,她不想死。“小宇,你快好起来,你一定要保护我。就像你以前跟我说的那样,要保护我、疼爱我一生一世。”
“等你好了,等这场风波过去了,我们就好好在一起,重归于好,好不好?”
床上的人自然是没有答话,始宇眉心拧着,一副很不安的样子。
门外,程清璇终于忍不住了。
他妈的,连脑癌病都是演的!
这小婊子浑身都是戏,不去当演员,是演艺界的重大损失啊!
砰——
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踢开,吓得吕子妗迅速站起身来。
吕子妗瞪着眼睛看怒气冲冲跑进来的程清璇,冷着一张清纯的脸,问她:“你是谁,怎么这么粗鲁!不知道病人还在休息吗?”
“我粗鲁你大爷!”
程清璇走过来,二话不说,飞起一脚直接踢在吕子妗脑袋上。吕子妗脑袋被她一脚踢懵了,当场偏了身体,撞在医院病房的墙壁上。“啊!”吕子妗顺着坐在墙壁,脑袋里面嗡嗡地响。
程清璇穿着裙子,裙角飞扬,浅紫色的内裤都露出来了。幽居看她还要抬脚,赶紧跑过来拦腰搂住她。
“幽宝你放开我,让我去教她什么叫做人!”
幽居一阵无奈,怀中女孩还要挣扎,他才压低声音在程清璇耳边说:“别用腿,你穿着裙子呢!”
程清璇一愣。
她赶紧手巾双腿,问:“你看到了?”
幽居点点头,特淡定地说:“紫色的。”
程清璇双腿夹得更紧了。
再看坐在墙角的吕子妗,程清璇又冷下脸来。吕子妗戒备看着她,身子往墙角缩,磕磕巴巴地问:“你…你谁啊?你怎么乱打人?”
程清璇蹲在她面前,用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仔细打量她的脸,末了,来了句:“长得挺像人,怎么净干畜生的事儿?”
吕子妗被她这话羞得脸一阵青。
“你胡说八道什么!怎么这么没教养?”
“没教养?”
程清璇像是听到了笑话,她勾唇讽刺一笑,一通反问:“你鸠占鹊巢就有教养了?你装病就有教养了?你捏着始宇的把柄利用他就有教养了?你年纪轻轻堕胎不自爱就有教养了?”
“姐姐今儿就来告诉你,什么叫做教养!”
程清璇眼神一冷,右手扬起,挥下。
啪——
吕子妗脸一抽,当场肿了。
幽居后背一凉,这一巴掌够狠!
“你这疯女人,发什么疯!”吕子妗被她抽傻眼了,这人谁啊?她认识她吗?吕子妗回过神来,想要还手,程清璇眼疾手快,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固定好她的脸蛋,抬起手又是一巴掌。
啪——
吕子妗脸肿得更高了。
“你他妈住手!”吕子妗气得双脚乱踢,程清璇干脆一屁股坐在她双腿上,抬起手又是一巴掌。
啪!啪!啪!
连着三个响亮的巴掌声在空旷病房里响起,幽居全程没有阻止程清璇的意思,而程清璇也不觉得打人是在犯事。
吕子妗的气焰,直接被程清璇接二连三的巴掌给打没了。她呆呆看着程清璇,听到程清璇说:“现在知道教养是什么了吗?告诉你,教养就是看到贱人不要手软,给我狠狠地抽,抽得她鼻青脸肿安静了,这就叫教养!”
吕子妗被程清璇这番教养论给镇住了。
她痴呆呆望着程清璇美丽的脸,心中生气无数个问号,这人到底是谁?
…
沉梦璃来医院看望吕子妗,却没在病房里找到她人。询问了护士,才知道是上楼去看病友去了。
沉梦璃的舅舅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她知道始宇也在医院,自然便猜到吕子妗是去找始宇去了。她提着水果上楼去,却不知道等待她的,是好朋友被撕开的伪装面具。
。
病房里动静太大,始宇也被程清璇那几个巴掌声给闹醒了。
他睁开眼睛,觉得眼睛皮很重。
看清自己这是在哪里,始宇才问:“几点了?”
幽居看了眼表,应道:“一点过。”
始宇翻个身挣扎着爬起来,就看到还坐在吕子妗身上的程清璇。他眯眼看这一幕,刚才还以为自己在做梦有人在打架,这一看,顿时明了。
吕子妗见始宇醒了,顿时露出一副委屈可怜的样儿。
她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就跟魔法似的。“小宇,我脑袋被打得好痛。这人是谁啊,她是不是施唯一的朋友啊?是不是施唯一昨天看见你跟我接吻,生气了就到处给我抹黑啊?”她脑袋的确痛,不过是被程清璇踢痛的。
始宇面无表情看着她,心里冷笑不已,他倒想看看她这场戏还要演多久。
见始宇不替自己出头,吕子妗心都凉了。
程清璇听到吕子妗这话,刚消下去的怒火又一次冒了起来。“行啊!年纪不大,你搬弄是非的本事倒是不小!果然是老司机啊,乱给自己孩子认父亲也就算了,到处给自己男朋友带绿帽子也就算了,你还不忘给唯一抹黑。”
“行,看来你还没学会该怎么做人!”
程清璇说完,又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我可怜的小唯一打的!叫你装病卖同情!”
又是一巴掌扇下去,程清璇提着吕子妗病号服衣领子,说:“这第二巴掌,是替全天下女人打的!叫你犯贱觊觎有女朋友的男人!”
然后,又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你父母打的!可怜他们竟教出你这样一个垃圾!”
“好了小羽!”幽居见再这样打下去就要出事了,才将程清璇拉起来。
程清璇心里的怒火自然还没有消,倒是一旁听到她这席话的始宇动了动眉梢。始宇脸色很憔悴,但看着吕子妗的目光却那么的锐利凌厉。“装病?”
吕子妗听到始宇的问话,浑身一怔,她第一时间猛摇头,替自己辩解,“小宇,你别听这女人的!我没有骗你,真的!”吕子妗满脸心虚,始宇再眼拙,也看出来她是在做最后的挣扎。
心里忽然一阵苦涩。
他错待了人也就算了,现在还要被吕子妗这样戏耍。
心里对施唯一的愧疚,以及这些年被吕子妗戏耍得团团转的怨气一股脑冲上天灵感,始宇气得不轻,张嘴朝吕子妗劈头盖脸一阵骂:
“吕子妗!你利用我这么多年,骗我是你孩子的父亲,让我误以为你就是当年被我害了的女孩,给我戴绿帽子,杀人分尸了又跑回来找我当避难所,都这样还不够吗?明知道我有了喜欢的人,你还不肯放过我吗?还要装病!”
始宇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奈何头重脚轻,竟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幽居松开程清璇,又跑去将始宇扶起来,始宇的身体还烫得厉害,他趴在幽居肩头,满是绝望地望着地上俏脸白如蜡烛的吕子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吕子妗!你真是厉害!你这么厉害,那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去向唯一赎罪!”
“啊!你告诉我啊!”额头的青筋毕显,像是要跳出肌肤。始宇气得浑身都在抖,那一刻,幽居有一种错觉,他以为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一块烙铁,烫的吓死人。
吕子妗看到他撕心裂肺咆哮的样子,被吓得呆呆坐在地上,地板很凉,她全然没了知觉。
听始宇这番话,他是知晓了当年的真相了。
心里的慌乱与耻辱折磨了吕子妗几秒,很快,她想到了什么似的,用手扯了把头发,突然痴痴笑了起来,那笑声刺得始宇耳蜗生疼。
“你笑什么!”始宇瞪着她,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吕子妗缓缓抬头看向摇摇欲坠的青年,嘴角笑意越发的残忍,“始宇,你知道前些天,听你说起你当年是如何找到我,如何认定我就是被你强要了的女孩时,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始宇凝视着她,嘴皮子碰了碰,疲惫得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当我知道你现在的女朋友就是当年跟我一同参加拉丁舞比赛的施唯一时,我心里又在想什么吗?”吕子妗的笑,吕子妗的话,刀刀凌迟着始宇的肉身。
“我在想,始宇,你这一辈子就是一个笑话!”
“哈哈哈!多可笑,你错把我当做施唯一宠爱,你眼睁睁看着我在你面前演戏,你一边要应付我,一边还得哄着真正的受害者。我简直要高兴死了!你知道吗,昨天我故意亲你,我看着施唯一撞见这一幕,掉头就跑的那一刻,心里有多开心吗?”那一刻,她该是心碎坏了吧…
吕子妗扶着墙站起来,她走向始宇,痴痴望着始宇病态的脸,吕子妗笑容倏然收起。“始宇,你此刻心里有多痛苦,我就有多开心!你尽情的痛苦吧,我不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始宇被她三言两语堵得哑口无言。
这段时日他一直应付在两个女孩之间,他给吕子妗的同情有多少,给施唯一的委屈伤害就有多浓。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态度够明朗了,以为自己给了施唯一够多的安全感来,现在想来,从吕子妗回来,施唯一就没有一刻真的安心过。她一个人在游乐场等他到两点,他失约了。她被吕子妗派人在学校里宣传丑闻,她一个人承受着,一个人去报复那些女孩子。那一刻,他在哪儿?
她来找吕子妗讨公道,他看到后不分青红皂白斥责她,那一刻,他可曾给过施唯一一分半点的信任跟拥护?
她折回病房,看到自己跟吕子妗那个样子,她心里又有多痛?
直到现在,施唯一都不知道当年的真相。
她若是知道了,心里又会有多痛?
会恨他吗?会怨他吗?会再也不理他吗?
始宇面色如蜡,憔悴不堪,很是吓人。吕子妗望着他的脸一寸寸变白,心里病态的感到开心死了。大家统统都不好过吧!这样世界就公平了。
怀中的青年突然失去所有力气,又一次晕了过去,幽居赶紧将始宇放到床上,他回过头冷冷看着吕子妗,只说一句:“如果不想我马上把你送去法国,就立刻给我滚!”
吕子妗笑容猛地一僵。
她神色畏惧望着幽居,一时半会儿参不透他这话的可信度。
“还不滚?等着被我揍?”程清璇朝吕子妗送去一个狠眼,吕子妗心里一怵,她被程清璇打得现在脑子还疼着呢,心里怕极了程清璇。吕子妗深一脚浅一脚走向病房,她打开房门,一抬头,看到呆呆站在门外的沉梦璃时。
吕子妗一慌,眼里第一次露出懊恼紧张来。
“梦璃,你听我解释…”
沉梦璃一把将手中水果扔到吕子妗身上,看着她的目光首次失去了温度,取代的是数不尽的失望。“吕子妗,你怎么这么可怕!你利用他们也就算了,你还利用我们之间的友情!我真不该拜托我舅舅给你弄什么脑癌病单。”沉梦璃最后看了吕子妗一眼,丢下一句:“吕子妗,咱们友尽了!”她转身就走了,吕子妗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水果,满嘴苦涩。
沉梦璃站在电梯里,电梯徐徐下降,她想不通,为什么高中时期那么单纯的吕子妗,会变成现在这样一个人。她内心如此丑陋,却长得那么可人,这世上,还有真正的纯洁人吗?
被自己最好的朋友背叛利用,沉梦璃心里堵着一口气,她忽然觉得恶心,她想吐。她怎么会傻到要帮吕子妗去争取始宇,还派人在学校大肆发放施唯一的堕胎记录。
想到自己间接毁了一个女孩的清白,沉梦璃就更难受了。
吕子妗神色怔然看着满地的水果,刚还趾高气昂的气势,顿时变得哀伤起来。她失去了避难所,被众人撕开了单纯的外表,现在就连唯一的朋友也弃她而去了…
吕子妗捡起地上的苹果,放进嘴里啃了一口,是甜的。就像沉梦璃,她真心待她,甜的就像手中的苹果,她却利用了她。
“是甜的啊…”
不知是想到高中时的自己,还是想到了那时纯洁的友谊,又或是高三那一年始宇宠溺的笑,吕子妗突然整个人蹲在病房门口,哭得撕心裂肺。
------题外话------
我好勤快,竟然一万一千多字。
求表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