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心急,无暇他顾,所以竟然没有发现,一道人影正偷偷尾随在她的身后,灵活地隐匿着圆滚滚的身形,仅仅隔了十丈距离。
那道黑影正是元宝,他得了诺雅吩咐,让务必盯紧了这个小丫头的一举一动,放长线钓大鱼,顺藤摸瓜找出幕后指使之人。他最初是有些不以为然的,可是没有想到,朝三进屋以后不久,果真鬼鬼祟祟地出来,一路急行。
最初,元宝以为她是去厨房里面端早膳,毕竟一番耽搁,早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时间。作为婢子,若是想不周到,就有些失职了。可是,很快,元宝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她去的方向,并不是厨房,她在岔路口毫不犹豫地右转了。
元宝立即提起精神来,一改适才的漫不经心。可能,这个小丫头果真如林姨娘所猜测的那样,暮四性子稳妥,纪婆子又留下了未燃尽的木炭,并不用心处理,所以朝三才是最为可疑的那一个人。而且,在她的背后,还有一条更大的鱼。
暮四适才佯装央求她和纪婆子,在她们每人的手心里都暗中做了手脚。林姨娘说,只要朝三手痒,情急之时相信了自己的话,肯定会找那人讨要解药的。果不其然。
没想到这个看似温良无害,漫不经心地处事为人的女人,一旦用起心来,比自家老大还要狡猾刁钻。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适才那盆丑陋的鳝鱼,不禁走了神,他觉得自己这次已经留下了心理阴影,一想起这些柔若无骨而又无比彪悍的东西,就有点毛骨悚然,以后再也不敢吃了,包括泥鳅。
就这样一时愣神的功夫,急匆匆地跑在前面的朝三突然就止住了脚步,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元宝以为自己无意间泄露了行踪,赶紧隐起身形,唯恐被她发现可就前功尽弃了。
前面的朝三慢慢地跪下去,姿势很诡异。然后,整个身子就突然地向前面扑过去,猝不及防,吓了元宝一跳。
她整张脸都毫不避让地扑倒在地上,肯定会摔个鼻青脸肿。但是她好像一点都不觉得疼,趴在那里纹丝不动。元宝直觉有些反常。
他心里暗道不好,几个起跃,跑至跟前,伸手去拽地上的朝三,她却一动不动,早已经气绝了。
咽喉处一片薄如蝉翼的刀片直接封喉,血都还没有涌出来,只渗出一层细密的血珠。
线索在这里全部中断了,诺雅布下的一盘好棋,因为朝三的被灭口而宣布终止。
没有人知道,朝三要去找的人究竟是谁?而那个人必然就是给她千日醉的幕后主使者。
她选择的路所通往的方向有好几个院子,包括秦,安二人所居住的浮世阁和锦年阁,还有两片下人房。
一群人皆沉默,各有各的心思。
一轮红日已经喷薄而出,冉冉升起,先是晕染红了东方的天际,俄而金光万丈,暖了整个将军府。诺雅站在一片荒凉的废墟前,迎着阳光,感到有些刺目地疼。
老夫人在丫头仆妇的搀扶下过来,在一念堂的废墟前站了片刻,望着诺雅摇摇头,唉声叹气地离开了。
府里的下人不敢明目张胆地进来看,佯装从门口经过,抻长了脖子向着院子里张望。一早晨络绎不绝。
安若兮洗漱过后也迫不及待地过来看热闹,惋惜感叹几声,对着诺雅嘘寒问暖,然后热情地邀请诺雅去浮世阁与她同住。
诺雅冷冷清清地不说话,只摇摇头算作回答。
花枝招展的秦宠儿也带着丫鬟们前来看景儿,望着已经付之一炬的房间啧啧连声,嘴角噙着冷笑,话里带着酸意。
诺雅听到她的声音就是一个激灵,猛然转头,发疯一样地冲过去,不言不语,朝着秦宠儿得意的脸上就是一巴掌,干脆利落,使了最大的气力。
秦宠儿始料未及,竟然没有来得及闪避,被诺雅结结实实地打个正着。
这一巴掌令她有点懵,也有些震惊,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好像半死不活的女人,怎么就突然被打了鸡血,像个疯子一样地冲过来,还对自己直接动了手?
她“嗷”地一声反应过来,立即就朝着诺雅扑了上去,出手如电,毫不留情。
诺雅也不甘示弱,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反而硬碰硬,完全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
秦宠儿是有些功夫的,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恨不能同归于尽的打法,她一时之间也有点手忙脚乱。
林诺雅主动出手,一击不中,第二招,第三式随之而至,绝对不给秦宠儿一点可以喘息的机会。虽然没有多少力道,绵软无力,甚至称不上花拳绣腿,但是招招狠辣,都是直逼她的要害之处。
“林诺雅,你疯了?”秦宠儿大叫大嚷。
林诺雅手下不停,也不解释,果真像发疯一样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