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藏在那马上高叫:“徒弟啊,你看那里山势崔巍,须是要仔细提防,恐又有魔障侵身也。”
却是唐僧吃了不少亏,见到高山就心生警惕。
悟空道:“师父休要胡思乱想,只要定性存神,自然无事。”
三藏道:“徒弟呀,西天怎么这等难行?我记得离了长安城,在路上春尽夏来,秋残冬至,有许多时日,怎么还不能得到?”
悟空闻言,呵呵笑道:“早哩!早哩!还不曾出大门哩!”
八戒道:“哥哥不要扯谎,人间就有这般大门?”
悟空道:“兄弟,我们还在堂屋里转哩!”
沙僧笑道:“师兄,少说大话吓我,哪里就有这般大堂屋,却也没处买这般大过梁啊。”
悟空道:“兄弟,若依老孙看时,把这青天为屋瓦,日月作窗棂,四山五岳为梁柱,天地犹如一敞厅!”
八戒听说道:“罢了!罢了!我们只当转些时回去罢。”
悟空道:“不必乱谈,只管跟着老孙走路。”
陈凡听着几人说笑,也不插口,随着剖开山路,一直前进,只是打量着山间景色。
要说此方世界的山头,不是险恶之地,就如仙家福地一般,只见那山顶嵯峨摩斗柄,树梢仿佛接云霄,青烟堆里,时闻得谷口猿啼。
唐僧也在马上遥观,只见那山凹里有楼台迭迭,殿阁重重。
三藏道:“徒弟,此时天色已晚,幸得那壁厢有楼阁不远,想必是庵观寺院,我们都到那里借宿一宵,明日再行罢。”
悟空打眼一看,以他的眼力自然看的清清楚楚,当下道:“师父,果然是一座寺院,却好借宿,我们去来。”
见到寺院,唐僧便来了兴致,当下放开马,一直前来,径到了山门之外。
悟空道:“师父,这一座是甚么寺?”
三藏道:“我的马蹄才然停住,脚尖还未出镫,就问我是甚么寺,好没分晓!”
悟空道:“你老人家自幼为僧,须曾讲过儒书,方才去演经法,文理皆通,然后受唐王的恩宥,门上有那般大字,如何不认得?”
三藏骂道:“泼猢狲!说话无知!我才面西催马,被那太阳影射,奈何门虽有字,又被尘垢朦胧,所以未曾看见。”
陈凡信步走来,闻言一笑,屈指一弹,一道剑气将门上尘土抹去,只见上有五个大字,乃是敕建宝林寺。
悟空看了一眼,笑道:“师父,这寺里谁进去借宿?”
三藏道:“我进去。你们师兄弟几个嘴脸丑陋,言语粗疏,性刚气傲,倘或冲撞了本处僧人,不容借宿,反为不美。”
陈凡他指使不动,三个徒弟又形似妖怪,唐僧便丢了锡杖,解下斗篷,整衣合掌,径入山门。
只见两边红漆栏杆里面,高坐着一对金刚,装塑的威仪恶丑,一个铁面钢须似活容,一个燥眉圜眼若玲珑。
左边的拳头骨突如生铁,右边的手掌崚嶒赛赤铜。
可谓金甲连环光灿烂,明盔绣带映飘风,西方真个多供佛,石鼎中间香火红。
三藏见了,点头长叹道:“我那东土,若有人也将泥胎塑这等大菩萨,烧香供养啊,我弟子也不往西天去矣。”
正叹息处,又到了二层山门之内,见有四大天王之相,乃是持国、多闻、增长、广目,按东北西南风调雨顺之意。
进了二层门里,又见有乔松四树,一树树翠盖蓬蓬,却如伞状,忽抬头,乃是大雄宝殿。
唐僧合掌皈依,舒身下拜,拜罢起来,转过佛台,到于后门之下,又见有倒座观音普度南海之相。
唐僧又拜,拜罢起来,又见三门里走出一个道人。
那道人忽见三藏相貌稀奇,丰姿非俗,急趋步上前施礼道:“师父那里来的?”
三藏道:“弟子是东土大唐驾下差来上西天拜佛求经的,今到宝方,天色将晚,告借一宿。”
那道人道:“师父莫怪,我做不得主。我是这里扫地撞钟打勤劳的道人,里面还有个管家的老师父哩,待我进去禀他一声。他若留你,我就出来奉请,若不留你,我却不敢羁迟。”
三藏道:“累及你了。”
那道人急到方丈报道:“老爷,外面有个人来了。”
那僧官即起身,换了衣服,按一按毗卢帽,披上袈裟,急开门迎接,问道人:“哪里人来?”
道人用手指定道:“那正殿后边不是一个人?”
只见那三藏光着一个头,穿一领二十五条达摩衣,足下登一双拖泥带水的达公鞋,斜倚在那后门首。
僧官见了大怒道:“道人少打!你岂不知我是僧官,但只有城上来的士夫降香,我方出来迎接。这等个和尚,看他那嘴脸,不是个诚实的,多是云游方上僧,今日天晚,想是要来借宿。我们方丈中,岂容他打搅!”
僧官向唐僧高声道:“正西去,只有四五里远近,有一座三十里店,店上有卖饭的人家,方便好宿。我这里不便,不好留你们远来的僧。”(未完待续。。)</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