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李恪刚刚勒转马头正要离开,已有快马飞奔过来:“都督,公孙老将军从马背上掉下来,昏了过去。”
“我去看看,典韦你监视军队!”说完,公孙止带着李恪一干近卫骑兵下了山坡,逆着长龙而上,停滞的队伍恢复了秩序继续前行,他过去时,公孙越已经醒了过来,靠在一块岩石上喝着水。
“.……人老了,有些不中用了,刚才还好好的骑马,陡然眼冒金星,然后一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看到引以为傲的侄儿下马走过来,老人脸上还有些苍白,但多少有了些许血色,他拍了拍身边一块石头,公孙止径直坐了下来:“你身体还撑得住吗?我遣人送你回去,先在疏勒将养一阵。”
“不回去!”捏着水袋的公孙越看着一道道过去的士兵的身影,爬上皱纹的脸露出笑容:“……老夫身体好的很,当年我随大兄、二兄纵横塞外,杀的鲜卑、乌桓抱头鼠窜的时候,那是何等威风,乌桓女人见到老夫,吓得光屁股从帐篷里钻出来,尖叫乱跑。”
公孙止陪他笑起来,旁边的李恪也跟着傻笑。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能到更远的地方看看,看看当年我汉武帝远征过的地方,要是就这么回去,老夫将来死都不瞑目,下去见了二位兄长,估计也被骂死……”
他言语愤愤的说了一句,语气稍缓望向远方:“.…..这样的盛事,要是我那兄长还在,就算拄着拐杖也要跑来…….可惜他没这个命啊…..”
北平公孙三兄弟纵横北方亦是许多年前的事了,此时他靠着岩石坐在那里,当初风华正茂男人,头上已是花白,兄弟三人已去了两个,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公孙止创下基业之初,他极力调合幽州这批骄兵悍将,主动退居二线,甚至将身段放低一些,教导公孙续不要给自己兄长惹来麻烦。
毕竟这是他公孙家的希望,家族能好,他做什么都可以。
“.…..好了,三军行进还有许多事要忙,你去忙吧,不用看顾我一个老头子。”公孙越拍了拍手上的泥屑,休息了一阵,也显得中气十足。
公孙止点了点头:“我叫人空一辆辕车出来,骑马累了,就上去趟一会儿。”随后,又招来几人吩咐他们照顾这位老人,方才上马离开,背后,公孙越的声音缓缓响了起来:“侄儿,你父亲会引你为傲的,我也一样。”
马蹄在前方停了停,公孙止勒马回头看着老人,然后纵马奔向军队的前方,声音在这片山谷中回荡。
“抓紧脚程行军,告诉乌桓、鲜卑、匈奴三部,清除沿途一切看到的人,切除大宛国的耳目,这一次我们不是带着礼仪来的,而是刀锋…….”
“.….目标大宛东境郁成城,允许他们屠城三日。”
传达号令的骑兵沿途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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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中旬,葱岭以西山麓,阴天。
郁成城处于地势山谷最为宽阔地带,延伸开的城墙将市集、居民房屋、堡垒围在了里面,这座拥有希腊式的城池曾经在汉人兵锋下遭受过一次次的进攻,许多年过去了,变得陈璞古旧,曾经激战的痕迹依旧斑驳在上面。
凝重厚实的城墙在这天的阳光里显得沉寂,道路间的田园,农人忙着手中的活计,稍远的另一片田里,是架起的葡萄园。
两月前,东面传来汉人重入西域的消息,郁成城王涂昧增加了城外的巡逻,相对往日里要严格许多。
但这天下午,依旧一片祥和中,离城池二十多里的外麦田中,有农人听到了不一样的声音,抬起头来,远方的树林,有人和马钻了出来,期初以为是旅人,但片刻之后,那里已有数百骑兵聚集,意识不对,发生警示的呐喊的瞬间。
下一秒,厮杀的号角声吹响了。
大片大片田地忙活的人抬起头望去,数百骑兵爆发出一声野蛮到极致的呼喊,迈下了山坡,洪流般冲进了这一片片麦田里,直接杀了过去。
鲜血、尸体铺砌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