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高秦升的书房，高秦升将一杯茶放入杨枫的手中，诚恳道：“小杨，有件事，一直没机会好好谢谢你。”

“你说云容的后事。”

高秦升点点头，眼眶微红：“是我害了她啊。”

“你现在怎么样？”

“很好。”高秦升道：“宝香大度地原谅了我，我们相敬如宾，我很幸福，很平静。”

“这么说，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可以这么讲。”高秦升点点头：“经过这件事，我仿佛悟到了什么，回首过往，追名逐利，蝇营狗苟，现在想来，真是不值。人这一生，平平淡淡才是真啊！”

杨枫笑了笑：“你能这么想，真是让人钦佩，可惜呀，很多人终其一生，也不会有你这样的感悟。”

高秦升笑了笑，没有说话。

杨枫随口问道：“最近身体怎么样？”

高秦升指了指自己的小腹：“你说这里？”

看到杨枫点头，高秦升道：“我们夫妻感情很好，现在我觉得，性倒是可有可无了。”

杨枫耸耸肩：“其实，我今天过来，就是打算一次治好你，既然你觉得无所谓，那就算了。”

说完，杨枫就朝门外走。

高秦升忙不迭拉住杨枫：“哎，能治好当然更好，有总比没有强。”

看到杨枫脸上似有若无的笑，高秦升老脸一红，有些奇怪道：“小杨，你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

杨枫皱眉摇摇头：“那是因为，以前怎么看，你都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而如今，我却有些迷茫了，似乎，这世上的人，不能单单以好坏来区分。”

“谢谢，真的谢谢。”

……

大年三十。

一上午，杨家爷俩贴好了对联福字，秦雪则在厨房里大显身手，做了一桌子菜。

中午，八凉八热十六个菜将桌子摆的满满当当，杨枫开了一瓶剑南春，这才请老爸上桌。

杨战天托了托近视眼镜，看了看满桌子的珍馐佳肴，摇摇头：“哎呀，要不要这么丰盛？”

杨枫将老爸按坐在椅子上，笑道：“一年到头，再怎么样也不为过。”

秦雪解掉围裙，边走边说：“就是啊，爸爸，您尝尝女儿的手艺。”

一家三口落座，杨枫给父亲倒了半杯白酒，朝妹妹看了看，秦雪主动举起了杯子：“哥，今天是年三十，给我来点，我敬爸爸和你。”

“好啊。”杨枫笑着给秦雪倒了一两。

接着，一家三口你看看我，我望望你，还是杨枫开了口。

“老爸，你先整两句。”

“成。”杨战天捏了一粒油炸花生米，抛入口中，嘎吱嘎吱嚼着，然后道：“一年到头了，爸爸说两句，这日子好了，咱们就再接再厉，展望一下未来。”

说到这里，杨战天顿了顿，呷了一口酒，嘶哈道：“其实爸爸并不指望你们有多大出息，平平淡淡才是真，咱们一家人和和美美，平平安安，就是爸爸最大的幸福。夜深人静的时候，爸爸就在想，你们都上了大学，找到了各自的另一半，然后有一份不错的工作，组建一个和谐的家庭，我看着孙子和外孙……”

“爸……”杨枫和秦雪眼含热泪，异口同声地哽咽。

杨战天摇头笑了笑：“感情丰富了点，咱们一起举杯，愿生活越来越好。”

“好。”兄妹俩齐声应和。

秦雪放下酒杯，就开始给老爸夹菜，很快，杨战天面前的碗里就堆成了小山，看到老爸露出苦笑，秦雪这才端起酒杯。

“爸，女儿敬你，有些话搁在心里超过十年了，今天我想讲出来。”

“小雪你说。”

“爸，十年前，您收留了女儿，这些年虽然咱们过得并不宽裕，但是，女儿感受到了完全的父爱，还感受到了哥哥的关爱，感受了家的温暖，是你们给了小雪一个温暖的家，要不是你们的好心，我也许早就变成了雪地一具冰冷的尸体……”

“小雪，过去的事情还说它干什么？”杨枫责怪道。

“我要说，我一直想说，爸爸，这些年，你给了我无私的父爱，小雪一定会用一生来报答。”

杨战天摇头笑笑：“小雪，你是我的女儿，爸爸为女儿付出，还求什么回报吗？再说了，你也无需介怀，这都是缘分。”

秦雪端着酒杯站起来：“爸，小雪敬你。”说着，竟然一口气喝了杯中的白酒。

“小雪，你悠着点。”杨战天笑着也喝了一大口。

“小雪你坐下，哥哥给你倒点橙汁。”

“不要。”秦雪嫣然一笑，梨涡浅浅，因为酒精的作用，双颊微酡，分外明艳，“哥哥，再给我来点。”

“你到底行不行啊？”杨枫笑问。

“在家里怕什么？大不了睡一觉。”

“也是。”杨枫给秦雪又倒了小一两。

“爸爸吃菜，哥哥吃菜。”秦雪招呼着。

杨战天吃了一口干丝烧肉丝，赞不绝口：“这道菜真不错，刀工没的说，色香味俱全。”

杨枫夹了一筷子醋溜肥肠，吃的满嘴流油：“啊，我的最爱，肥而不腻，爽滑多汁，赶得上春阳大酒店的大厨了。”

秦雪起身端着酒杯，带着六分酒意，三分羞涩，还有一分忐忑，道：“哥哥，我敬你。”

“哦，好啊。”

“哥……”秦雪直勾勾盯着杨枫，眸中水光闪烁：“其实，小雪一直喜欢……”

这时，敲门声打断了秦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