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增彬听到这里,脸上满是同情和心疼:“那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她的异状么?就没有人看出这个孩子不一样么?”
老村长摇了摇头,说道:“当时可不是咱们这个年代,幼儿园照顾孩子的方方面面。当时那个幼儿园就是个把孩子存放在一个地方的存在,只要不出什么大事,小孩子们爱干什么就干什么,老师们也不上心。”
听到了这里,关增彬摇着头,轻轻说了一声:“真是可悲。”
老村长活动了活动脖子,苦笑了一声:“怎么说吧,反正这个孩子被家暴了三年,而且把耳朵里面的什么东西都打坏了,一定能够从脸上看出被家暴的痕迹来。可估计老师们都是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来行~事,所以三年来没有一个人想要将这件事情调查个清楚。”
“三年来,王美芝不仅听不到什么东西,也不和其余的人交流、”老村长看了看窗外的白雪,继续说道:“然后到七岁要上小学了,他们市给小学生免费体检。这个时候,医生才发现了王美芝身上的伤口。”
“真是个畜生啊。”老村长说着说着,自己也生气了:“那伤口连医生看了都觉得触目惊心,不知道这个小孩子是怎么忍过来的。他们左问右问,可这个小孩子就是不开口说话。有个医生发现了不对劲,就给她检查了一下听力。”
“唉。”叹口气,老村长继续说道:“他们检查后才发现,王美芝的耳膜都已经破裂了,听小骨都断裂了,这个姑娘根本什么都听不到了。王美芝三岁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学会了说话,之前和别人交流都没有问题。”
老村长又是一声叹息:“可三年的时间里,她和人交流的很少,听力又有了问题。逐渐的,他的语言能力也慢慢的退化了。到医生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完全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话了。”
“后来呢?”关增彬问道。
“后来啊。”老村长说道:“后来的时候,因为家暴,王美芝被判给了自己的母亲。可其实啊,她的母亲未必就比自己的父亲要好得多。那个时候,王美芝的母亲已经改嫁了别人,而且已经有了个两岁的小宝宝。”
老村长继续说道:“她的母亲已经有了新的家庭,她的母亲三年前视她如命,可三年后,有了替代品。而且王美芝在父亲的家暴下,人长的瘦弱,浑身都是伤疤,很是难看。她的新家庭没有办法把这个聋哑的王美芝融入。”
“后来的一天哦。”老村长说话间,不住的摇头,满脸都是愤怒和同情夹杂着的表情:“她的母亲也知道王美芝变得又聋又哑,什么都没法说出去。于是那天下午,借着带她出去游玩的借口,母亲把她丢弃在了榆木市这个小城里,然后自己坐车离开了。”
关增彬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如果尽不到做父母的责任,就不要生孩子!”
老村长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谁说不是呢?王美芝从旋转木马上下来的时候,她的母亲就已经不见了。她在游乐园里面等了一天一夜,她的妈妈再也不会回来了。六岁的王美芝连眼泪都哭干了,她什么都没有做错,可生下来就是受苦来的。”
听到了老村长的话,我的心里泛起了一股酸楚的感觉,像是在心里打翻了一瓶老陈醋,酸的人直想掉眼泪。我们不会知道,在那个夜晚,王美芝一个人站在旋转木马的旁边,呆呆等了一夜的情景。我们也不会知道,在那个夜晚,王美芝究竟都想了些什么。
这个世界很奇怪,有些人生下来就一帆风顺,过着奢华享受的人生。可有些人生下来,似乎就是为了赎罪而来的,他们受尽了人世间的折磨,饱尝了人世间所有的痛苦。
老村长缓缓的说道:“那个时候管理都不像现在这么严格,王美芝的事情也没有一个人来管。可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好心人的。第二天下午的时候,一个老人发现了站在旋转木马下静静发呆的王美芝。”
“那个老人是榆木市头沟子村的一名老人。”老村长回想着说道:“那个时候,我也还是一个头沟子村里的小屁孩。当时那个老人把王美芝带回了村子里,从此把王美芝当作是自己的亲生孙女来养着。”
老村长想到这里的时候又笑了:“在老人的照料下,王美芝的身上的伤也养的七七八八了。也算得是出~水芙蓉,成了个漂亮的小姑娘了。王美芝在老人的照顾下,慢慢的竟然会说一些话了。”
“可是啊。”老村长的眼神黯淡了下来:“老人当时的年纪已经很大了,王美芝十四五岁的时候,老人就去世了。老人去世之后,王美芝还是在村子里住了下来,她靠给别人编制一些手工品,给人绣一些床单被罩等手工活赚钱。”
老村长说道:“老人死了之后,王美芝再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别人也曾想让她能开口说话,可是都无济于事。十八岁以后,也有不少说亲的人,可王美芝都不答应。就这样过了一辈子了,王美芝成了王老太,从十四岁之后,她独自一个人活了五十多年了。现在,要和她交流就更困难了。”
这是一个男默女泪的故事,关增彬已经偷偷抹眼泪了。
老村长继续说道:“据说王美芝不是她原来的名字,因为抚养她的老人姓王,所以她就叫做王美芝了。这些都是我听村子里的老人说的了,很久远的事情了。现在,当年的那些小屁孩也成糟老头子了,知道这些事情的人不多了。”
“在别人看来。”老村长低垂着头,缓缓的说道:“王老太或许就是一个又聋又哑还孤僻执拗的老太婆了。他们啊,都没有看过十四岁年龄的王美芝,那才叫一个好看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