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朝着左右看了一眼,尽管有些不舍,但还是迅速抱着卯娘冲出已经被烧焦的大门!
刚刚冲出大门没多久,原本就年久失修的房子终于完全崩塌了。
我直勾勾地看着,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也许,是真的到我该离开的时候了。
除了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白玉平安扣,我爹娘留给我的东西都被大火吞噬了,当周边村里的人陆陆续续赶过来的时候,火已经少得差不多了。
本来就小的房子,一下子就被烧得一干二净。
他们也都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人走过来,当然,我也不需要他们可怜。这些年我也早已经习惯了,再说,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还有卯娘。
反正这里也容不下我,干脆就起身,牵着卯娘的手,朝着村口慢慢走去。
我走了,我的身后是一排排的人群,除了老村长,再没有人来送行。
村长老了,也走不动了,我对着他挥了挥手,深深鞠躬,算是感谢这些年来他对我的照顾。
出了村口,在前面不远处的弯道站着几个人。
“猪八戒。”
冯书豪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
“想打架是么?我奉陪。”
我刚准备将挎包取下来,冯书豪就摇着头,认识这么多年,我是第一次听他主动喊我的名字:“朱诫,对不起,我没有想到火会烧那么大。”
早就猜到火是他们放的,不过他敢承认,倒还是条汉子。
我苦笑一声:“烧都烧了,没啥好多说的。房子里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一些破木头家具,就算让我搬,我也没有地方放。”
冯书豪抓了抓头,他突然从身后掏出一个大信封,递给我。
“这是什么?”
“算是我的赔礼吧,钱不多,也就一千来块钱,我攒了好一会,本来是打算买一部新手机的。”
“不用了,你还是买手机吧。”
我笑着摇摇头,尽管我现在很缺钱,但无论如何这笔钱不能拿。
放火烧房子是他的过失,但我赖着不走,也有自己的问题。
总的来说,没死就好。
伸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我笑着说:“我走了。”
其实,说起来我跟冯书豪也没什么深仇大恨,就是小时候揍过他一次而已,这孙子记仇,所以总爱找我麻烦。
说起来,大家都是发小,尽管他放火差点害死我跟卯娘,但毕竟不是故意的。而且正如他所说,房子的确是他们家的,这一点村长以前就跟我说过,我只是暂住而已。
再说,烧了烧了,这个时候就算打一架对我也没啥子好处,反而还影响我前进的步伐。
在遇到卯娘之前,我其实就已经有离开的打算,卯娘出现之后,那种想法也更加强烈,就是没有想到这孙子会放火烧自己房子。
“哎,你带着婆娘要去哪?”
卯娘脸上落了很多飞灰,看上去有些脏,再加上现在天有些黑,他们也看不清晰。
“不知道,出去闯闯吧,总有我能待的地方。”
就这样,我兜里揣着600多块钱,带着卯娘离开了生我养我的村子。
我是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而且兜里钱也太少了。
附近乡镇几乎没有我落脚的地方,如果有,我之前老早就去了,一个十八岁的青壮,要力气有力气,而且我从来也不偷奸耍滑,不可能留在村里种田,采山货。
这些年我脑子里一直都在想,我爹究竟去哪了呢?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来,是不是真像大家说的那样,死在外面了?
还有,他和我娘是哪里人,他们的家在哪,家里还有人吗?
我问村长,村长没有办法回答,他也不知道,只是说等我什么时候想出去,就去长安。
我想出去。
我想到很远的地方去,我想看看长安究竟是一个怎么样的世界。
我们村在西北比较偏远的山区,位于祁连山脉,想要走出去是不可能的,坐汽车钱不够,毕竟我和卯娘还要吃饭。
所以我想到了火车。
我们乡的边缘有一条铁路,是专门货运的铁路。一天一般有两到三趟货运列车经过,里头装着大部分都是山货,我以前就在这里装过车。车子一般会在小站上停留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五点发车,前往未知的目的地。
我背着卯娘走了个把小时的山路才抵达货运车站,货车果然停着,现在离天亮还有一些时间,我挑了一个偏后面的车厢,推开车门,带着卯娘偷偷摸摸地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