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斯和塞德林茨这两个不久前才在贝拉卡瑟航空港见过面的“老相识”,在这种宴会场合不可避免的进行了一番私下的谈话。魏斯不可能去苛责对方为什么要偷偷潜入联邦,亦没有必要表露自己的戒心,而是旁敲侧击的询问一些关于诺曼帝国军事防御部署的话题,特别是他感兴趣的那个城市里的特殊景观——六边形的巨大防空炮塔。塞德林茨半开玩笑的说,这些像是巨人一般的防空炮台最大的作用并不是要抵御敌人的攻击,因为在他们的计划里的敌人是不大可能进入诺曼帝国,它们的意义更多在于安抚民众的情绪,哪怕是在战事最激烈的时候,哪怕是战端开启多时仍未取得胜利的时候,它们那巨人般的身影能够让民众感到心安。
塞德林茨不无骄傲的表示,在军队高层,人们将这些耗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修造的巨大防空炮台称为“定心炮台”、“精神之柱”。等到他们访问其他城市,很多地方都能看到这些防空炮台,而到了位于诺曼帝国中部的首都区,他们还将看到更加宏伟让人赞叹科技神奇的事物。塞德林茨还说,诺曼帝国本身就是一个神奇的国度,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被他的魅力所折服。正因如此,一些国家中断了跟它的外交联系,不是惧怕,而是敬畏。
如同当年在巴斯顿军校进行的那场兵棋推演,魏斯和塞德林茨正在语言上你来我往暗自交锋,看能否从对方话语中找出更多有价值信息,宴会忽然静下来。几秒的停顿之后,悠扬的乐曲响起,这曲调魏斯并不熟悉,但随之传来的歌声就像来自星空的安神曲,让他心情忽然变得平静无比。
是古妮薇尔的歌声,但并不是《仰望星空》,而是另一首歌,一首似乎来自于北方民谣改编的歌曲。古妮薇尔唱了一段,然后是另一个同样非常优美的女声,用诺曼语在唱。眺望舞台的方向,两位衣着华丽的歌手如同两朵争奇斗艳的鲜花。因为距离很远,魏斯看不清另一个人的面容,但是那声音确实在动人的方面不逊于古妮薇尔。
一旁的塞德林茨低声说道:“这可是诺曼帝国最耀眼的明珠!跟你们那位女士相比,我觉得唯一的遗憾就是……我们的明珠已经不复当年的青春了。”
从塞德林茨的话语推断,诺曼帝国的那位歌手已经步入中年,但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年轻,根本感觉不出那种沧桑与老迈,或许这跟天生丽质以及后天心态有关吧!
魏斯微微点了点头,尽管不是他最喜欢的那首仰望星空,但古妮薇尔在歌唱方面确实有天赋、有功力。这首歌她也许不那么熟悉,可是跟诺曼帝国最出色的歌唱者一起同台,丝毫没有被对方的光芒所掩盖。她的年龄优势似乎也印证了梵洛老校长所说的,联邦并不是没有实现梦想的机会,诺曼帝国也非遍地机会的神奇之地。
在这段令人沉醉的两人对唱之后,古妮薇尔单独献唱《仰望星空》。那熟悉的旋律,那熟悉的歌声,那熟悉的感觉又回到了这个世界。魏斯注意到,她在歌词上有小小的改动,将有关侵略者的那一段调整成了委婉的词句,但无碍于这首歌的主体旋律和那神奇魔力。
塞德林茨听到这首歌时,从头到尾都在认真的倾听没有插一句话。等到听完这首歌,仿佛眼中有光点在闪烁,但让一个野心勃勃的诺曼高级将领,是不可能在对手面前被对手的歌曲所击败的,他只是淡淡地称赞道:“不错,很不错!”
“如果我说是这首歌带领我们击败了你,你会感到诧异吗?”魏斯单刀直入。
“不!”塞德林茨倔强地挣扎道,“是我们自己击败了自己,而不是你们。你们把这位天使视为救世主,那是你们的事情……不可否认这首歌确实有很强的感染力,能够让你们从绝望之中获得一些神奇的力量,但到头来,战争不是靠精神鼓舞就能够扭转的。它本质上是基于战术和战略层面的一些原因引发的转折,如果让我们自己现在的姿态再来一场,哪怕你们有十位这样的女歌手也是无济于事的。”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塞德林茨伸长脖子往舞台那边看,而献唱已经结束,古妮薇尔已经离开了舞台,但他似乎仍在搜寻那道靓丽的身影,也不知是被歌声所感染,还是想一看这优美的歌声究竟是何人发出的。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收回了目光,冲着魏斯耸了耸肩:“好吧,我承认这首歌是我这段时间听到的最特别的歌曲。让我有种莫名的感觉,想要回归家园,永远的远离征战与杀戮,平静的度过余生。我忽然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请这位了不起的女士同行,你是想用歌声腐化我们,让我们变得懦弱,这太不可思议了!”
魏斯不知道他这话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恭维,只想狠狠警告这个家伙,古妮薇尔古妮薇尔是联邦的“国民女神”,千万别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若是惹毛了联邦民众,引发一场民主体制对君主专制的突袭也不是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