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广人稀的边疆地域站稳脚跟之后,诺曼军队一面巩固登陆区,一面施展他们的另一种新战术:进攻型游猎作战,也即在敌方领土上展开游击战。他们的地面部队以营为单位,在丛林中快速活动,时而趁夜袭击联邦军防线,时而对联邦的村庄城镇展开袭扰。在联邦军投入兵力有限的情况下,诺曼人最远可以活动到距离登陆区域数百里之遥的的地方,摧毁桥梁、炸坏铁路、阻断运河,用各种各样的手段给联邦制造越来越多的麻烦。
面对诺曼军队的全新战术,弗里斯将军原本踌躇满志,觉得可以利用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将敌人的游猎部队一一消灭,却不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几乎每战必败,无论有无航空部队支援,第17国防师及洛林地方预备部队在战斗中屡屡遭到敌人埋伏和夹击,仿佛坐拥主场之利的是诺曼人。部队伤亡不断增加,士气愈渐低迷,洛林的局势也变得岌岌可危。于是,联邦军方紧急增派了第10和第39国防师驰援洛林。弗里斯将军战前的资历和威望,完全可以胜任联合指挥官的角色,可是近来的一系列失利,让军方高层对他的能力产生了质疑,而联邦军那些声名显赫、能力出众的兵团级指挥官,此时又都被牵制在的其它在线上,大多焦头烂额。在这种情况最为危及的时刻,联邦军高层想到的是那些已经退役的老将,而不是魏斯这位曾经的洛林游击英雄,或者说,军界不愿意从政界挑选指挥官——他们不愿意承认军方的将领们还不如一个弃军从政的官员。
另一方面,军方深刻的认识到,如果洛林有所闪失,联邦的整个战局会变得愈发的被动。反之,如果洛林能够坚守,那么诺曼人很大一部分精力都会被牵制在西线,而不至于将太多的精力放到北线和东线去。从距离上看,西线的稳固,对于首都自由城以及东部工业区的保护意义非比寻常,而且洛林的地形、洛林的资源以及这里的民风都很适合用来牵制敌人。
在这种背景下,军方将一位白发苍苍的名将派到了洛林,此人便是退役后二度出山的亚特乌斯将军。上一场战争中,这位已经退役四年的老将第一次临危受命,以各路残兵组织了举世闻名的奥城战役,通过一场空前惨烈的阻击战,遏制住了诺曼军队锐不可当的势头,成为战争前期的重要转折。战争后期,亚特乌斯将军再度告老,鉴于他的丰富经验和崇高声望,高层仍留用其担任最高军事委员会参事直至战争结束。
对于亚特乌斯将军,魏斯算不上熟悉,可也绝不陌生。奥城战役是他所经历的第一场城市战役,那些苦不堪言的回忆,却是他军事思维上真正产生蜕变的动力所在。那时他是联邦军的低级军官,而亚特乌斯是战役指挥官,两人机缘巧合地打过照面,但谁也不会料到,11年之后,双方会在战争中再度相遇,成为年龄相差悬殊的军政搭档。
上一场战争中“老将出山”,亚特乌斯六十有九,尚且精神抖擞,还有些意气风发,现如今,他已是八旬高龄,气色还不错,但毕竟是岁月不饶人,言行举止已是肉眼可见的老态。在他抵达洛林后召集的第一次军事会议,魏斯以预备部队指挥官的身份列席。连同年富力强强的师长在内,所有人都对这位老将毕恭毕敬,然而会议的大多数时间,他都在努力的搞清楚当前的战况,并且发出一连串的质疑:诺曼军队远道而来,没有地面补给,明明如同一支军,为何这般锐不可当?洛林是联邦空军在西线的战略基地,部署了两千多架战机和数十艘飞行舰艇,为何不能以火力洗地的方式把这股敌军从地图上抹去?诺曼军队四散出击,联邦军理应军民合作,掌握敌人动向,集中兵力予以歼灭,为何反过来陷入被动?
有些问题,原本负责地面防务的弗里斯将军和负责空军部队的布莱尔将军耐心地予以解答,他们剖析问题的角度、认识问题的深度也还客观和深入,而有些问题,在座的一众军官们自己都还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面面相觑,沉默不语。
“我记得在上一场战争中,情报工作就是敌人的强项、我方的弱项。认识到这一短板,军队每年都要投入巨额资金发展和巩固情报体系,据说成效斐然。战事再启,我们在各条战线上依然处处被动,着实让我感到遗憾。”亚特乌斯将军委婉地表达了对联邦情报体系的失望,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哪怕以举国之力进行发展,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达成所愿的,更何况昔日的积弊颇多,各个领域都需要人力物力以及时间去改造和增强。
将军举起右手,捏紧拳头:“既然我们的职责是守卫洛林,是保证空军部队能够从洛林出发攻击敌人的腹地,怨天尤人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得依靠自己的力量,激发自己的潜力。以往对诺曼人的战争,我们总能够扭转败局,赢得胜利,凭的不就是这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