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她赶紧抬起头解释。只觉得被程嘉扬揉过的头发暖暖的。
“你的脚在流血啊!还说没有!我看看!”他说着蹲了下来,放下篮球,仔细看她流血的脚。
她的皮肤很白,此时的她其实和左辰远一样,还有些婴儿肥,所以小腿肉肉的,像藕段。
“啧啧,这细皮嫩肉的,都怪我!”程嘉扬很是自责。
看着嘉扬哥哥为自己担心,她心里没来由地便十分高兴,可是又不忍心他责备自己,于是掀起自己的裙子,向他展示自己大腿小腿深深浅浅的疤痕,宽他的心,“嘉扬哥哥,没事,你看我都摔习惯了,哪天不摔了才奇怪呢!”
“嘉扬!你怎么还没走?二班的都等着呢!”远处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很清脆,像院子里冯爷爷遛鸟时黄鹂儿的声音。
“马上就来!”程嘉扬答应了一声。
弯弯心里有些不舒服,远处的女孩她也认识,都是这院里的,和程嘉扬是同学,叫柳意。妈妈说起她时总说柳意姐姐怎么怎么斯文美丽,能歌善舞,眼神里充满了向往。
她就觉得奇怪了,自己长成这样也是妈给生的,难道是她的错么?不过,凡是妈妈嘴里表扬过的人,她都不喜欢,比如左辰远也是一样,这已经成了一种心理定势。
柳意骑了自行车,穿着鹅黄的连衣裙,一会儿便到了他们面前,发现了弯弯脚上的伤。
“哟,弯弯又受伤了!”她也这么说。
弯弯心里不痛快,什么叫又……
不过,在柳意面前,她还是觉得很有压力的,柳意真的很漂亮,说话的声音也柔柔的,不像她,永远那么咋咋呼呼。
“是啊!我给害的,把你手帕给我吧!”程嘉扬伸出手。
“好!”一块叠得整整齐齐散发着香味儿的手帕到了程嘉扬手中。
他便用这手帕给她在流血处包扎了起来,还打了个蝴蝶结的形状,然后才重新拾起篮球交给柳意,对弯弯笑,“弯弯,我们先走了,还有比赛呢,等下最好去医务室看一下!回来再来看你!给你带冰淇淋吃!”
说完,他就骑上了柳意的自行车,柳意轻轻一跃,如跳舞一般跃上后座,两人一块走了。
弯弯的天空突然暗淡下来,望着柳意飘逸的裙摆,她暗暗发誓:从明天起,她也要去学舞蹈,学唱歌,还要学篮球!
正发着呆,左辰远回来了,手里拿着两根棉签,棉签上沾满了红药水,“来,我趁阿姨不在的时候偷偷取的,没被发现!”
如果被阿姨发现是他在“偷”药水,用鼻子猜也能猜到他是为谁“偷”的,弯弯那顿打还是躲不掉。自此,左家公子人生的“坑蒙拐骗偷”各种“恶性”算是正式拉开了帷幕,最终目的只是为了博美人一笑。
彼时,他们六岁。
左辰远在给她擦药水的时候,一把扯掉那只可笑的“蝴蝶”扔在地上,弯弯赶紧捡起来,宝贝似的叠起来。
“还要它干什么?都脏了!”他不解。
她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他怎么会懂她?这手帕是柳意的,可是却是程嘉扬亲手给她包扎的,而且还打了个美丽的蝴蝶结,从此,她爱的饰品全都是蝴蝶的造型……
她凝视着手帕上的血迹,并没有感觉到给她擦药的那只手多么轻柔,多么小心。直到他说了一声,“好了!”她才把手帕藏在身后,用另一只手牵着他的手回家。
到家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若有所思。忽的,她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胡乱涂抹在他雪白的T恤上。
在他茫然的目光下,她吐了吐舌头,“不管!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和我一起回家你必须变得脏脏的!不然我让全院的小朋友都不跟你玩!”
哼,这样妈妈就不会总拿他来对比,而她永远是反面教材了吧?
他也不生气,反而嘿嘿笑了两声,喜欢那句话: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是他们才从电视里学来的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