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突厥可汗贺鲁大发雷霆,“那是长城!那个缺口,我们挖了三日,才挖通,唐人用了几个时辰,就补好了?”
不光补好,而且是在一万突厥人已经攻进长城时,一面打仗,一面补的。
“的确是补好了,”派出去的探子战战兢兢,“里面全是喊杀声,咱们第二批兵马只能在外面搭起云梯,硬攻长城了!”
“怎么补的?难不成他们是神仙?”贺鲁质疑道,“修葺长城的巨石,大而笨重。就算是临时用泥土砌,也需要时间。”
相比贺鲁,格桑梅朵要冷静很多。
她命令道:“再去探查,查城墙,也要查朔州守军的来路。”
她的心中有不好的预感,那预感让她既担忧,又忍不住攥紧拳头。
叶将军,是你吗?
叶长庚站在朔州城墙的碉堡旁,看着远处的战斗,时不时调整兵力部署。
城墙还是不够宽,不能调集更多的兵马,让他的人有所死伤。
不过这一次提前准备、瓮中捉鳖,倒是简单有效。
李策在云州被塌落的客栈砸死?
怎么可能?那座客栈是他们家自己建的。父亲拨款,派冯劫监工,后来叶娇开始做事,又重修了好几次。
刺史府塌了,他们的客栈都不可能塌。
所以李策一定是遇刺。
遇刺,然后引他重防云州。
他偏不,他的主要精力,要放在朔州。朔州的每一段城墙,他都走过一遍。哪里艰险哪里低矮,哪里年久失修容易翻越。
他都知道,所以他可以仔细筹谋。
但是隐隐约约间,叶长庚觉得对面的敌人有一种熟悉感。
这熟悉感有些莫名其妙,只是直觉。
将军百战,重逢旧日敌人的直觉。
像是他们曾经见过面,曾经探讨过各国的战力,也曾经在灯火阑珊的长安城,走过一段长长的路。
他们更曾经狭路相逢,曾经从朋友到陌路,到兵戈相见,杀个你死我活。
叶长庚知道,李策此次来边境,主要目的便是截杀格桑梅朵。
他……还没有成功吗?
“将军!”朱彦跑步靠近,打断了叶长庚的沉思,“我军大获全胜,突厥人的尸体堆不下了。”
“堆不下,就推下去。”叶长庚道,“用来砸他们的云梯。”
第二批突厥人已经搭起云梯,拼死向上猛攻,迎接他们的,除了巨石、火油,还有自己同伴的尸体。
前来探查消息的突厥探子看到了令人魂飞魄散的一幕。他步步后退,接着猛然转身,前去回禀。
“城墙是用提前准备好的石块补好的,没有夯土,看来大唐早有准备。”探子禀告道,“咱们第一批攻入长城的汉子,恐怕救不回来了。”
“不可能!”贺鲁道,“他们会在长城内,杀光守军,夺取朔州。”
“可汗!”探子叩首,声音悲切,“他们的尸体已经被推下来了,少说也有数千人,已经死了。咱们的敌人不是长城守军,而是河东道行军大总管,是叶长庚。打败过吐蕃人的,叶长庚。”
吐蕃公主格桑梅朵抬起头,神情冷厉,心中却风起云涌。
竟然——
他竟然真的放弃云州,不去救助李策,也不相信突厥会攻打云州,来了朔州?
“怎么回事?”贺鲁看向格桑梅朵,手按弯刀,疑惑,也面露怀疑。
“如此看来,”格桑梅朵深吸一口气,“咱们没能骗过他,那就只能奇袭云州了。”
云州城外,叩门声和哭求声响成一片。
“求求大人,让我们进去吧。”
“把我们留在城外,突厥人会杀了我们的。”
“我怀里的孩子要进城看病,能不能放我进去啊。”
然而厚重的城门关得严严实实,守门的卫士起先还不耐烦地解释:“这是刺史大人的命令,怕进来奸细。”
到后来,他们只是冷漠地听着这些哭求,一动不动。
无法进城的百姓面如土色,左看右看,又去求看起来有些本事的行路人。
“这位侠士,你们练功的人,不都能飞上城墙吗?你能不能,跳到城墙上,跟刺史大人说一说啊?”
正低头看书的严从铮合上书,看了看城墙。
他的确练功,但却不能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