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事事掣肘,如今武乡贼大军扑来,襄王殿下想靠着这些银钱粮草就让本将去与武乡贼拼命,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左良玉冷笑着,将手中的金锭扔进箱子里:“礼照收,让弟兄们这些日子多征集些粮草,随时准备东进。”
左梦庚却没有立即答应,犹豫的问道:“父亲,我军若是一仗不打就东进,把襄阳抛给武乡贼.....襄王若是落在武乡贼手里,天子必然震怒啊!”
“震怒,然后呢?还能出兵剿了本将不成?”左良玉轻蔑的哼了一声:“本将手下五万余人马,真当本将不能像武乡贼那般破城杀王吗?天子只要不是疯了,就得生生咽了这口气!武乡贼和流寇尽灭之前,朝廷就拿咱们没办法!”
左良玉顿了顿,又长长叹了口气:“可武乡贼和流寇是那么容易灭得了的吗?我们在朱仙镇打得张献忠全军崩散、贺一龙仅以身免,卢象升和洪承畴也是重创闯曹等部流寇,结果他们入河南,短短几个月就又拉起了一支支大军来,更别说武乡贼这等善争民心的大寇了,这天下的流民、佃户、奴役乃至卫所兵卒都是贼寇源源不断的兵源,他们败十次、百次依旧能东山再起,而朝廷能败多少次?贼寇能跟滚雪球一般不断壮大,朝廷的精兵却死一个少一个!”
“所以还是先顾着自己吧,咱们也学那些贼寇一般,不停的向各城官绅讨赏、不停劫掠村寨、不停拉壮丁入伙,手上握着一支大军,无论是朝廷还是贼寇,都得高看咱们两眼,日后咱们选择的余地也越大!”
左梦庚还有些不服气,又问道:“父亲,武乡贼看着声势浩大,但他们新兵不少,估计能战的也就万把人,咱们手中有五万大军,背靠襄阳坚城,难道就不能和武乡贼打上一场?若能击退武乡贼,咱们也能趁机和襄王他们要更多好处,然后再撤兵东行,岂不是更加从容?”
“虎父犬子.....”左良玉盯着左梦庚,喃喃念了一句,眼中满是失望,忽然又大怒起来,呵斥道:“你懂什么?为将者要百战百胜,首先就要分辨敌我强弱,咱们的五万大军,有多少新拉来、刀枪都使不明白的壮丁?有多少是还没整训、毫无战力的卫所兵?真正能上阵的,有个万来人就算好的了。”
“可武乡贼呢?东虏行军也不过每日六七十里,武乡贼拉着那么多新兵,却能日行六十里南下,没有自行扰乱不说,还能保持阵列不散、纪律严明,那些武乡贼的新卒,真的上不了战场吗?咱们这五万乌合,真能和武乡贼对阵吗?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清楚!”
左梦庚不敢反驳,埋着头后退了几步,左良玉冲他冷哼一声,吩咐道:“你让李公公去襄阳跟襄王谈谈,他若是不想被武乡贼抓了公审,就和咱们一起弃城东行,我左良玉保他安然无恙!”
“他若是要留在襄阳送死,咱们就自己东行,去凤阳护卫大明祖陵,这理由,跟朝廷也有个交代!”